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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凉高树下,直坐落花中。”周末,闲来无事,在舒适的空调房里读到南朝梁陈时期徐陵的此《内园逐凉》诗,不仅想起了孩期时跟着大人纳凉的情景。
我16岁之前住在城关镇的城东村,我家老屋是一间两层楼的砖混木结构房子,房屋毗邻一整排共有十多户人家,屋朝南,冬天阳光充足,照得暖暖的很是舒服,而到了夏天,在那个没有电风扇,没有冰箱,更没有空调的年代,夏天是很漫长而痛苦的,我最喜欢问别人“你最不喜欢哪个季节?”,而我自己的回答是“夏天”。
在我的记忆中,每一年的夏季白天为安全度夏的各种操劳是大人们最大的事:没有冰箱,吃不完的食物必须得每天晚上重新烧一遍,不然隔天会馊;孩子中暑后,背部、额头、后颈部总是会留有被大人刮痧后的青紫;光着膀子劈柴的男人们满身汗水,油光锃亮,以至于我常常担心柴刀会从他们的手中滑落;每一个人身上都长满了奇痒无比的痱子,傍晚洗澡后,妈妈把白白的痱子粉拍在我长痱子的身体部位,那个清凉和舒爽,想想都醉了;我弟弟为了到方圆百里唯一一家买了电视机的邻居家看电视,以黄昏时分用手摇井的水装满他家的水缸为交换条件;洗澡时,在露天的井边,把一脸盆的井水从头顶淋到脚背是对劳作了一天的男人们的最大犒劳,而只能躲在家里用毛巾擦身算是洗澡的女人们只有羡慕的份……而到了晚上,邻居们聚在一起纳凉则能让白天所有的疲倦、不快、烦恼烟消云散。
晚饭后,等太阳一落山,爸爸妈妈还忙着洗碗、挑水、洗衣服等,会让我和弟弟搬出家里的竹躺椅、纳凉草席到屋外纳凉地占个好位置。纳凉地在我家长条屋的东面,是一块空地,空地一侧是路,另一侧是稻田,稻田边有一棵大树,稻田里有水,风一吹,水气最先飘洒过来,自然是纳凉的最佳位置。天黑下来后,稻田边蚊子很多,大人们会点着艾叶,据说艾叶的烟能驱蚊。有的大人干脆把家里的蚊帐也拿来,用4根竹子在泥地上一立,地上席子一铺,便可搭起一个“豪华型”的纳凉屋,但一般家庭都没有多余的蚊帐,难有此享受。而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被蚊子咬、热一身汗,似乎没什么感觉,纳凉对孩子们最大的吸引力是可以听到大大们聚在一起讲各种各样故事、趣事。
每年夏天的每一个纳凉夜,众人似乎都是在笑声中度过。当大人们吆喝着孩子们回家睡觉时,总会有各种拒绝声:“我不要睡,我不要睡,我还要听,我还要听。”于是,开始响起哄孩子、骂孩子等各色音,最会讲故事的那人说声“走啰”,孩子们马上不吵闹了,夜渐渐地归入寂静,蛙声响起一片……
16岁后到现在已过了35年,这35年也正是我们国家改革开放、辉煌巨变的时期,我也不知搬了多少回家,房子越搬越宽敞,制冷的电器换了一款又一款,也不知从何时起,物质的充盈、生活的忙碌、工作的快节奏,“纳凉”两字好像我的生活字典里“潜水”了,从前的纳凉地也已不复存在,孩提时夏季的最快乐去处被一座座高楼取而代之。呆呆地想了好久,我放下书,我从呆了一天的空调房出来,走到珠游溪桥头,决定去寻一寻现代人“纳凉”的踪迹。
夏日的珠游溪两岸无疑是最热闹的去处,饭后快速徒步的人群来来往往,排舞和交谊舞的音乐此起彼伏,人们把自己搞得一身汗才肯回家,相较从前的“纳凉”,现在的人们晚上聚集一起应该是“增热”吧,这都是营养过剩惹的祸,更是迷人身段打造诱的惑。
好不容易看到一座凉亭下一群摇着扇子的老人,有的在轻声谈笑,有的一个人安静地坐着,有的笑眯眯地看着过往行人,但几乎看不到一个是儿孙绕膝,更没有从前的蚊帐和躺椅,这也应该不叫“纳凉”,应该叫“坐坐”吧。然而,在所有的人脸上几乎看不到焦虑、疲倦、痛苦,有的只是生活满足后的恬谈表情,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呀!我忽然明白,“纳凉”是不是存在已不重要,只要是自己想要的,符合自己所需的,才是真正的“遥想纳凉清夜永,窗前微月照汪汪”的最美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