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不凉爽
□赵小刚
都说人过五十,身体对冷热就很敏感,我感觉这话是对的。寒来暑往这些年,好多记忆跟非冷即热有关,比如今年。我想,大多数的丹东人跟我一样,若干年之后说起夏天的热来,年一定会被屡屡提起。
按理说,丹东地处北纬39度到41度之间,属于暖温带季风气候,加上公里的海岸线、61%的森林覆盖率、全东北年降水量最多区,冬暖夏凉早已成了丹东的标签之一。以至于最近这几年一到夏天,在地方媒体上就总能看到“凉爽丹东”的字眼儿,嗯嗯,丹东夏天的“凉爽”
早已成为大多数丹东人的共识,但也的确被刚刚过去的夏天打了一下脸。
对我来讲,相比较于冷,我对热的耐受力会差一些。每个夏天最热的那几天,都有热得失眠的记录。而那些天不过是三十二三度,天数顶多两三天。这样的气温在盛夏在全国,简直就是享福了。今年可不一样。算一算,我被热得睡不着觉的日子少说也有十天,半夜都爬起来冲淋浴;甚至连续两个晚上彻夜未眠,若不是白天打了几个盹儿,估计人都能飞起来。
天热自有热的道理。往远了说叫全球变暖,近点儿的被叫什么副热带高气压带控制了,反正就是个热。而且那几天不光咱热,全东北全华北全黄河以北都在蒸锅里呢!我在写这些文字的此时,是8月28日的凌晨,室外微风习习;退回去二十天试试,连知了都热得凌晨两点就开始叫了。
都说今年的热创了丹东的记录。我问过我的父亲,他年到的丹东,今年93岁。他的感受是“可了不得”。父亲那几天几乎天天给我打电话,嘱咐这嘱咐那,讲的都跟避暑有关。他告诉我他没事儿,天天绿豆粥小咸菜,天天水果,天天一瓶冰镇啤酒。
天再热,班还得上。除了有暑假的,上班族都无例外。那天我过路,见当值的交警满脸是汗,手一抹,再甩一甩,就算是擦汗了。我认识一开公交车的朋友,热得无处躲无处藏,唯一驱热的是头顶上的电扇,“吹下来的风都是黏的”。最热医院,再热,医生都得是白大褂,就跟警察再热也得穿制服上岗一样,那种环境和工作强度真不是一般人能经受得了的。其实我们也一样,我工作在媒体,新闻不会因为天热就不发生了。恰恰相反,最热的那几天本地新闻采上来得更多,天热,成了凸显职业特点且不容易的一个元素。
说一个具体的。都见过建筑工地的塔吊吧?操作塔吊得有司机,老陈在新区盖房子,就是开塔吊的。他跟我讲,现在塔吊作业基本上没什么动静,为了工程进度也为了避暑,他每天四五点钟就上岗了。即便是这样,明晃晃的太阳下闷在几十米高的操作室里,一米见方的空间、转圈的玻璃,带上去的两个6升瓶子的水一个上午就喝完了。尿尿?“直接尿了,估计没等掉地上就晒没影了!”
辛苦归辛苦,多数行业这些年还是注重暑期里的劳动保护。绿豆汤矿泉水雪糕电风扇空调直至调整工作时间,在高温的日子里都派上了用场。这些是在岗的,那些退了休大爷大妈也在寻找“保护”,真的是哪凉快去哪呆着了。
天热,卖空调卖电扇的日子好过了,好到连样机都有人要。那天我去一家卖家电的店,卖空调电扇那块儿挤了一堆人,以往都是营业员追着顾客屁股后头,现在反过来了。还有酒店。没空调不是么?酒店有啊,据说,那些日子带空调的酒店客房一床难求。还有商场还有泳场还有储蓄所,但凡能消暑纳凉的地方就有专门去消暑纳凉的人。我去一家快餐,二楼几乎被老人占领了,清一色的花褂子,清一色的小凉帽,清一色的人手一杯冷饮。“没什么事儿,他们能在这坐一天”,服务生说。
眼下,秋风乍起,而酷暑的影响还远没有褪去。医院里还有因酷暑而病重的亲人,空调因为安装得匆忙而问题百出。还有,明年呢?地球这么暖下去,酷热似乎就在不远处瞄着我们。好在我们已经被热醒了。要么尊重自然,要么尊重自己。
最热的夏天
□赵华
今年夏天,天气出奇地热。太阳勤快得连续几天不休息,并且早出晚归;而凉风和雨水却懒得天天怠工。有一天,天气预报说,最高温度37℃。有资料证实,今年夏天是几十年来最热的一个夏天。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头回感受到这难耐的热。每天下班一回家,我一边嚷着“热死了、热死了”,一边一头冲进卫生间,用凉水洗澡。明知嚷也没用,但还是嚷,好像嚷几句就能凉快点儿。母亲听见我嚷嚷,站在卫生间门口对我说,热不了几天了,还有半个月就处暑了。我当然知道处暑就凉快了,可眼下的热怎样躲?
母亲没上过学,没什么文化,但对二十四节气熟稔于心,八十六岁的高龄,还能将“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背得滚瓜烂熟。并且,什么时间到了什么节气,她总能记得清清楚楚。
母亲总是走在时间的前面,八点才过了十多分,她便说快到八点半了,九点四十几分,她又说快十点了。这不,还有半个月才到处暑节气,在她看来也是快到了。
在这个史上最热的夏天,每天我照旧嚷着“热死了”,母亲依然慢条斯理地说“热不了几天了,快处暑了”。说来也怪,母亲每说一次处暑快到了,我都觉得天气凉快了一点儿。
说着说着,处暑节气真的到了。几场雨过后,早晨、晚上明显感到凉飕飕的。见我加衣服,母亲说,这才哪到哪儿,白露还没到呢!母亲就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难事,总能找到一个让人心里舒畅的理由宽慰自己和他人。
在这个史上最热的夏天,很多高龄老人受不了酷暑病倒了,有的甚至提前离世了。耄耋之年的母亲本来就有心脏病、高血压,我真担心她老人家经受不住。一听到大街上传来急救车焦急的声音,我的心就提上来了。虽然人在单位,心却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一个人在家的老母亲。现安空调是来不及了,据说本市的空调安装工紧缺,从外地借调来不少,即使这样,安装也要排到十天后。
除了安装空调,能想到的防暑降温办法我都试了,可依旧热得不知如何是好。每天像在蒸笼里,身上的衣服一直浸在汗水里。多年不用的凉席、电风扇折腾了出来,可是躺在凉席上如同躺在火炕上,电风扇吹出的风也是热的。卫生间门口是我家四面来风交会地,也是相对凉快的地方,于是,这里成了兵家必争之地。我和丈夫都争抢这块地盘。但是高温之下,哪有凉快的地方?奇怪的是,母亲并没有像我那样热得没处躲、没处藏。我问她,你不热吗?她摇着纸扇说,热呀,夏天不热能叫夏天吗?
是啊,夏天就该热,冬天就该冷。夏天不热、冬天不冷,那是夏天、冬天没有尽职尽责,而这时候人们往往感到很舒服。自然界如此,人类社会也是这样。比如,禁止吸烟的地方,如果负责监督的人不认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烟民就会放松地过烟瘾,如此,禁止吸烟就形同虚设;如果负责监督的人认真执行,瘾君子就不敢随意叼着烟卷儿。
庆幸的是,母亲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夏天。回头想想这个最热的夏天,尽管当时我们几乎忍无可忍,但还是忍了过去,时间会让一切成为过去,所以,我们不必为一时、一事的痛苦纠结。人生苦短,没有过不去的炎夏,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夏夜漫忆
□窦晓旭
又是一个被高温侵蚀、难以入睡的夜晚,我和父母吃过晚餐便踱着碎步往江边方向走去,期待着江风能够代替空调带来些许清凉。不知不觉走到月亮岛大桥附近,眼神扫过桥面,我发现桥上人行道的两边都坐满了人。有老两口,也有小情侣,还有一家几口带着小孩儿、玩具和零食,家长任由孩子在人群中追逐打闹。踏上桥面,果然和期待的一样,清风习习,凉意阵阵,浑身的湿热和心中的烦躁瞬间被吹走,飘散在凉凉的夜色中,舒适与安宁之感油然而生。我和父母也找了一块空地坐下,爸爸和旁边的大叔很快熟络起来,妈妈也和身侧的阿姨聊得火热……
吹着江风,看着夜色,我发觉眼前的场景竟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的夏天好像也和今年一样热得出奇。许多家庭的条件都不太好,少有像样的电风扇,更不用说空调了。入伏之后,天气尤其燥热,人们为了静下来凉下来,舒适地度过漫长的夏夜,便早早吃过晚饭,把自家的凉床凉垫铺到风大的地方,拿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小孩子们大都可以任情任性地躺在凉床上,和大人一样把一天的暑热疲乏撂下来,什么也不想,就惬意地纳凉。多数时候,大人们的嘴是闲不住的,他们张家长李家短地聊着,高兴起来还会讲几段故事。这样一来,孩子们就在纳凉的时候有了耳福。听得倦了、累了,睡意像潮水一样漫涌,这时候,孩子就不管大人们的故事了,在凉意随着夜色越来越浓的时候,小手静静地握着蒲扇,搭在肚脐上,在群星争辉的夜幕下闭上眼睛,毫无心事地睡下。直到夜渐渐深了,人声不再鼎沸,稀稀拉拉互相喊着回家的招呼声,这个时候,父母或姐妹兄弟便来推醒睡过去的人,然后端着凉床凉席,睡意蒙眬地回家。
也有特别兴奋的孩子,既不躺着也不坐着,而是和几个玩得来的小伙伴摇着蒲扇,在这儿站站,上那儿转转,东拉西扯,跑来跑去。惹得大人们直喊:“都洗过澡了还闹来闹去,别又出一身臭汗!”但大人们的叫喊怎么止得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呢?连星星似乎也被吵到了,眨巴眨巴着眼睛,注视着这群快乐的精灵。
时间走得飞快,仿佛一眨眼的工夫人就长大了,童年不再,少年离去,我们就这样踏着时间之路,渐渐走向成熟并且一去不返。也许被现代科技日渐“围剿”过后,像今夜这般和众人坐在桥上吹风纳凉的经历会越来越少,这个最热夏天也终将变成回忆。
护花记
□王大方
同屋的三个人都喜欢养花,有事没事就往办公室里倒腾几盆,现在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有40来株,本来就不大的办公室有点花满为患的感觉,不过一进门来,倒也真是绿意盎然,赶上兰花或者月桂的花期,一进走廊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幽香。
这就多出了许多心思,每天早晨进得屋来,挪腾挪腾花盆,浇浇水,花儿们也颇争气,就那么肆意地长着、开着。
入伏前后的一天,一位同事看见满屋的花花草草,先是由衷地表扬了一番,然后告诉我,盛夏到了,花草要遭罪了。
说这话的是一位资深的“花农”,她的说法应该是经验之谈,让我尤为心折的,是她所用的“遭罪”这一描述方式,这里面有着对花草发自内心的关爱。从生命的本质上来说,植物与动物与万物之灵,本无差异,她对弱者的感同身受,让我深以为然。
同道中人,而且是前辈如此教我,我自然上了心,每天对花草的